听着。接着他转过匆匆朝车厢外跑去。跑到车门伺,他抑制住自己,放慢了速度爬下蹬梯,在那儿又站了一会儿。他的呼变成了一哈哧、哈哧、哈哧的声音,他站住了想让自己气儿得顺当些,一面光朝这边那边扫来扫去。这时一阵杂的脚步声从他背后传来,他赶扭过去,看见那小老趔趔趄趄、火冒三丈地从车厢回过里蹦下来,手里的举着一把生锈的斧。
他赶抓住那把斧,并不到受到了打击,却知自己是在往后跌倒,心想原来事情就要这样结束了,他相信自己快要死了,这时候不知什么东西在他的后脑勺上沉沉地憧击了一下,他想老儿怎么能打我这个地方呢,也许是方才他就给了我一下吧,他想,只不过我这会儿才觉到就是了,他又想快儿吧。快儿吧。赶快把这件事了结了吧,可是接着,他心又涌起了一忿忿不平的求生的烈望,他就奋力挣扎,耳朵里还能听见老儿用沙哑的嗓哭喊咒骂的声音。
这时有人把他从地上拖起来,他还在挣扎,但他们抓住了他,他就不动了。
“我血得多吗?”他说“我后脑勺上。血没有?”他还在说个不停,却到正被人急急地推着往外走,听到老那尖细愤怒的声音在他后面逐渐消失。“快看我的呀,”他说“等一等,我——”
“再等个啥,”揪住他的那人说“那只小黄蜂会鳖死你的。快走你的吧。你没有受伤。”
“他打了我,”杰生说。“我有没有血?”
“快走你的。”那人说。他带领杰生绕过车站的拐角,来到空的月台上,那儿停着一节捷运平板车,月台边一块空地上呆呆板板地长满着青草,四周呆呆板板地镶着一圈,当中树着一块装了电灯的广告牌。上画写“用你的好好看看莫特生。”在本该画上人的珠的地方安了一只电灯泡。那个人松开了他。
“听着,”他说“你快离开这儿,再别回来。你想什么?要自杀吗?”
“我方才是想找两个人,”杰生说。“我不过是跟他打听他们在哪儿。”
“你找什么人?”
“找一个姑娘,”杰生说。“还有一个男的。昨天在杰弗生他打着一条红领带。他是你们这个戏班里的。他们俩抢走了我的钱。”
“哦,”那人说。“原来就是你,可不。好吧,他们不在这儿。”
“我料想他们也不会在这儿,”杰生说。他靠在墙上,用手摸了一把后脑勺,然后看看自己的手心“我还以为我在血呢。”他说。“我以为他用那把斧打中我了。”
“是你的后脑勺撞在铁轨上了,”那人说。“你还是走吧。他们不在这儿。”
“好吧,他也说他们不在这儿。我还以为他是骗我呢。”
“你以为我也在骗你吗?”那人说。
“不,”杰生说。“我知他们不在这儿。”
“我告诉他叫他,两个都一起给我,”那人说。“我不允许我的戏班里这样的事。我的戏班可是规规矩矩的,我们的演员都是规规矩矩的正派人士。”
“是的,”杰生说“你不知他们上哪儿去了吧?”
“不知,我也不想知。在我的戏班里,谁也不许搞这样的样来,你是她的——哥哥吗?”
“不是的,”杰生说。“这不相的。我只不过是想找到他们。你真的肯定他没打破我脑袋吗?真的没有血,我是说。”
“要不是我及时赶到,你就会挂彩了。你还是快走吧。那个矮杂会把你宰了的。那边的是你的车吗?”
“是的。”
“好,快坐去开回到杰弗生去吧。你要是真的能找到他们,也不会是在我的戏班里。我这个戏班可是规规矩矩的。你说你遭到他们的抢劫?”
“不是的,”杰生说。“这件事关系不大。”他走到汽车旁钻了去。我现在该什么呢?他想。接着他记起来了。他发动了引擎,顺着街慢慢驶行,直到他找到了一家药房。药房的门锁着。他一只手在门把上,稍稍俯伛地站了一会儿。他只好转开去,过了一会,街上走来了一个人,他问那过路的什么地方有开门营业的药房,那人说哪儿也没有。他又问,北上的火车什么时候开,那人告诉他是两三十分。他走下人行,重又钻汽车,在车里坐了一会儿。过来了两个黑人小青年。他叫住了他们。
“你们有人会开车吧,小伙?”
“会呀,先生。”
“现在就开车送我到杰弗生去,要多少钱?”
他们对看了一,嘴里在嘀嘀咕咕。
“我给一块钱,”杰生说。
他们又嘀咕了一阵。“一块钱不成,”有一个小伙说。
“那你要多少?”
“你能去吗?”一个小伙说。
“我走不开,”另外那个说。“你送他去不行吗?你又没事儿。”
“不,我有事儿。”
“你有啥了不起的事儿?”
他们又嘀嘀咕咕起来,还嘻嘻哈哈的笑。
“我给两块钱,”杰生说。“谁去都成。”
“我也走不开,”第一个小伙说。
“那好,”杰生说。“走你们的吧。”
他在车里坐了一阵。他听见一只大钟敲了一下,也不知是几半,接着穿着星期天和复活节衣服的人开始经过了。有几个人走过时还瞧了瞧他,瞧这个坐在小汽车驾驶盘前一声也不吭的人,他那无形的生命有如一只破袜那样,线正在一松开来。过了一会儿有个穿工装的黑人走了过来。
“是你要去杰弗生吗?”他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