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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二八年六月四喧哗与騒动(5/10)

了她。她伸过手来要拿汇款单,睛甚至都不看信一。”

“你得先签个字。”我说。

“汇来多少钱?”她说。

“你看信好了,”我说。‘我想信里总提起的吧。”

她急急地看信,三两就把信看完了。

“信里没说。”她说,抬起来。她把信扔在地上。“汇来多少钱?”

“十块钱,”我说。

“十块?”她说,瞪大了睛看我。

“你拿到十块钱就应该心满意足了。”我说“象你这么不丁大的小孩家。你突然急急忙忙要钱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“

“十块钱?”她说,那神情就仿佛是在说梦话“只有十块钱?”她猛的伸手,想把汇款单抢过去。“你胡说,”她说。“你是个贼!”她说“你是个贼!”

“你想抢,你想抢是吗?”我说,一面把她推开。

“把汇款单给我。”他说“那是我的。是她寄给我的。我要看,我要看嘛,瞩

“你要看?”我说着就抓住她“你打算用什么办法呢?”

“就让我看一看吧,杰生,”她说“求求你。我以后再也不跟你要什么东西了。”

“你怀疑我说谎,是吗?”我说。“为了这个我就不让你看。”

“不过怎么会只有十块钱呢,”她说“她告诉我她——她说过——杰生,求求你,求求你,求求你,我得用一些钱。我非要不可。你就给我吧,杰生,你让我怎么都行。

“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需要钱!”我说。

“我非常需要钱。”她说。她睛盯着我看,可是突然之间她不再看我了,虽然她的珠一动也没动。我知她在编瞎话了。“我欠了别人一笔钱,”她说“我得还债。我今天非得还债不可。”

“还给谁?’我说。她两只手在绞扭了。我看得来她费尽脑在编瞎话。“莫非你又在哪家店里赊账了吗?”我说“这话你大可不必说了。我跟镇上所有的店铺都打过招呼了。如果这以后你还能从哪家店里赊到东西;我算服了你了。”

“是个姑娘,”她说“是个姑娘。我欠了她一笔钱。我得还给她。杰生,把钱给我吧,求求你,要我什么都行。我非要这笔钱不可。妈妈会还给你的。我会写信给她让她把钱还给你的,我以后也再不跟她要什么东西了。信给你看好了。求求你,杰生。我一定要这笔钱。”

“先告诉我你吗要这笔钱,我再决定该怎么办!”我说。“告诉我呀。”她就那样站在那里,两只手在裙上搓来搓去。“那好吧,”我说“如果你认为十块钱太少,那就让我把它带回去给你外婆,你知这样一来会怎么样。当然啦,如果你有的是钱,本不在乎这十块——”

她站在那儿,睛低垂,望着地板,象是在喃喃自语。“她说过要寄些钱给我的。她说过要把钱寄到这儿来,可你又说她一钱也没寄来。她说她已经寄过许多钱到这儿来了。她说那些钱是给我的。说我可以用里面的一分。可你却说咱们一钱也没收到。”

“这里面的情况你和我一样清楚,”我说。“你不是看到我们怎么理那些支票了吗?”

“是的,”她说,睛望着地板。“十块钱,”她说“十块钱。”

“你应该谢自己运气好,居然还能收到十块钱,”我说。“来吧,”我说。我把汇款单面朝下放在桌上,用手住它。“签字吧。”

“你能让我看看吗?”她说。“我只不过想看一看。不上面写的是多少钱,我也只跟你要十块钱。剩下的都归你了,我只不过想看一看。”

“你方才表现这么不好,我不能让你看!”我说“有一件事你可得学会,那就是我让你怎么办,你就得怎么办。你把名字签在这儿吧。”

她拿起钢笔,可是她没有签字,仅仅是站在那里,垂倒了,那支钢笔在手里颤抖着。就跟她妈一模一样。“哦,天哪!”她说“哦,天哪!”

“是的,”我说“如果你别的什么也学不会,这可是你非学会不可的一件事。在这儿签名,然后快给我离开这儿。”

她签了。“钱在哪儿呢?”她说。我拿起汇单,,放袋。接着我拿十块钱来给她。

“现在你快回学校去上下午课,听见没有?”我说。她没有回答:她把那张钞票放在手心里成一团,仿佛那是块破布。她从店面走去,这时,正好赶上艾尔走来。一个顾客跟他一起走了来,他们在店堂前面站住了。我把东西整理好,上帽,走到店堂前面去。

“事情多吗?”艾尔说。

“也不算太多。”我说。他朝门外望去,

“那边停着的是你的车吗?”他说。“你最好别回家去吃饭。日场开演之前很可能会又有一阵忙的。你上罗杰斯小吃店去吃了,回把发票放在屉里。”

“非常激,”我说。“不过我想一顿饭的钱自己还是得起的。”

他总待在这个地方,象只老鹰似的守着这扇门,看我到底什么时候回来。好吧,这一回他可得多等一阵了;我是想尽量表现得好些的。至少在我说“这可是最后一次替你活”之前;可是现在最要的是要记住再空白支票来。可是在这哄哄的节日气氛中,谁又能记住什么事呢。又加上了这个草台班在镇上演,我今天除了养活一大家人之外,还得满去寻找一张空白的支票,而艾尔又象只老鹰一样守望着那扇门。

我来到印刷店,说我想跟一个朋友开个玩笑,可是老板说他那儿没有这东西。接着他叫我到那家老歌剧院去看看,他说以前商农银行倒闭时,有人把一大批废纸和破烂东西都堆在那儿,于是我为了不让艾尔看见就绕了几条小巷,终于找到了西蒙斯老,跟他要了钥匙,到里面去翻了起来。最后,总算给我找到一本圣路易银行的空白支票。这一回她肯定是要拿起来细细端

①小说中的这一天(4月6日)是复活节的前两天。详的。不过只能拿它来应付一下了。我没有时间,连一分钟也不能再耽搁了。

我回到店里。“忘记拿几张单据了,母亲要我到银行去办一下手续!”我说。我来到办公桌前,把支票填写好。我想快快的把这一切都妥,我对自己说,幸亏她现在神不太济事了,家中有了那个小,象母亲这样一个虔信基督的妇女,日当然不会好过。我跟她说,您跟我一样清楚,她长大会变成怎样的一人。不过假如您为了父亲的缘故而要把地留下来在您家里把她抚养成人,这也是您的事儿。说到这里她又要哭哭啼啼了,说什么这孽可是她自己的亲骨呀,于是我就说得啦得啦。您怎么办就怎么办吧。既然您受得了我也决不会受不了。

我重新把信,把它粘上,然后往外走去。

“你别去太久了,”艾尔说。

“好吧,”我说。“我去到电报局。那班机灵鬼都在那儿呢。

“你们谁发了大财,捞一百万了吗?”我说。

“行情这么疲,谁还能什么名堂呢?”大夫说。

“价钱怎么样了?”我说。我走去看。比开盘又低了三“”“哥们不至于因为棉行情这样不值一提的小事就蔫儿了吧。对不?”我说。“我以为你们那么聪明,不至于就这样吧?”

“聪明个,”大夫说。“十二钟那阵跌了十二‘’。让我把都赌光了。”

“十二‘’。”我说。“怎么没人给我递个信儿啊?你吗不告诉我一声?”我对那报务员说。

“行情怎么来我就怎么公布,”他说。“我这儿又不是地下易所。”

“你既不傻又不愣,是不?”我说。“我在你了那么多钱,你连一分钟也来给我个电话。你们这天杀的电报公司准是跟东的投机大王合穿一条的。”

他一声不吭,装作一副很忙的模样。

“你是翅膀了,小孩的短穿不下了,”我说。“下一步,你可该当臭苦力混饭吃了。”=。

“你这是怎么啦?”大夫说。“你还赚了三‘’呢。”

“是啊。”我说“如果我早上是抛的话。我还没跟你们提这档事吧。哥们都赌了吗?”

“有两回咱差翻了船,”大夫说。“幸亏咱转得快。”

“哼,”艾·奥·斯诺普斯①说“我今儿个运气好,我琢磨好运过上一阵也得来光顾我一次,这也是公平合理的吧。”

我走了,让他们自己在五分钱一“”的价格买来卖去。我找到一个黑鬼,让他去把我的车开来,我站在街角等他。我看不见艾尔一只睛盯着钟,另一只睛在街的这到那扫来扫去找我,因为我站的这个地方看不到店面。那黑鬼简直是过了一个星期之后才把车开来。

“你他娘的开到哪儿去啦?”我说。“在那些黑小妞面前兜来兜去,是吗?”

“我是想笔直开过来的呀,”他说“广场上车那么多,我得绕个大圈呀。”

我见到的黑鬼多了,没一个对他们所的任何事情拿不无懈可击的理由的。其实呢,你只要让他捞到机会开汽车,他们没一个会不借此机会招摇过市。我坐上汽车,绕着广场转了个圈。在广场对面,我瞥见了店门里的艾尔。

①这是另一个投机买卖的人。

我一直走厨房,吩咐迪尔西赶开午饭。

“昆丁还没回来呢,”她说。

“那又怎么啦。”我说。“赶明儿你还要说勒斯特还不饿,不想上吃饭呢。昆丁又不是不知家里开饭的时间。你快准备,别罗嗦了。”

母亲在她自己房里。我把那封信给她。她拆开信,把支票拿来。她坐了下来,手里拿着支票。我走到屋角找来一把煤铲,把火柴递给她。“来吧,”我说“快把它烧了吧。您一会儿又要哭了。”

她接过火柴,可是没有划。她坐在那里,盯看着那张支票。我早就料到她会那样的。

“我不喜这样,”她说。“多昆丁一个人吃饭,加重了你的负担…”

“我看咱们总能应付过去的,”我说。“来吧。快把它烧了吧。“

可是她只顾坐在那里,拿着那张支票。

“这一张是另一家银行的,”她说。“以前都是印第安纳波利斯的一家什么银行的。”

“是啊,”我说。“女人办事总是这样说不准的。”

“办什么事?”她说。

“在两家不同的银行里存钱呀!”我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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