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也各有所思,便都搭搭的。馀者丫们看的伤心,不觉也都哭了。竟无人劝。满屋中哭声惊天动地,将外上夜婆吓慌,急报于贾政知。那贾政正在书房纳闷,听见贾母的人来报,心中着忙,飞奔内。远远听得哭声甚众,打量老太太不好,急的魂魄俱丧。疾忙来,只见坐着悲啼,才放下心来,便:“老太太伤心,你们该劝解才是啊,怎么打伙儿哭起来了?”众人这才急忙止哭,大家对面发怔。贾政上前安了老太太,又说了众人几句。都心里想:“我们原怕老太太悲伤,所以来劝解,怎么忘情,大家痛哭起来?”
正自不解,只见老婆带了史侯家的两个女人来,请了贾母的安,又向众人请安毕,便说:“我们家的老爷、太太、姑娘打发我来说:听见府里的事,原没什么大事,不过一时受惊。恐怕老爷太太烦恼,叫我们过来告诉一声,说这里二老爷是不怕的了。我们姑娘本要自己来的,因不多几日就要阁,所以不能来了。”贾母听了,不便谢,说:“你回去给我问好。这是我们的家运合该如此。承你们老爷太太惦记着,改日再去谢。你们姑娘阁,想来姑爷是不用说的了,他们的家计如何呢?”两个女人回:“家计倒不怎么着,只是姑爷长的很好,为人又和平。我们见过好几次,看来和这里的宝二爷差不多儿,还听见说,文才也好。”贾母听了,喜:“这么着才好,这是你们姑娘的造化。只是咱们家的规矩还是南方礼儿,所以新姑爷我们都没见过。我前儿还想起我娘家的人来,最疼的就是你们姑娘,一年三百六十天,在我跟前的日倒有二百多天。混的这么大了,我原想给他说个好女婿,又为他叔叔不在家,我又不便作主。他既有造化了个好姑爷,我也放心。月里阁,我原想过来吃杯喜酒,不料我们家闹这样事来,我的心就象在锅里熬的似的,那里能够再到你们家去?你回去说我问好,我们这里的人都请安问好。你替另告诉你们姑娘,不用把我放在心上。我是八十多岁的人了,就死也算不得没福了。只愿他过了门,两儿和和顺顺的百年到老,我就心安了。”说着,不觉掉下泪来。那女人:“老太太也不必伤心。姑娘过了门,等回了九,少不得同着姑爷过来请老太太的安。那时老太太见了才喜呢。”贾母。那女人去。别人都不理论,只有宝玉听着发了一回怔。心里想:“为什么人家养了女孩儿到大了必要嫁呢?一了嫁就改换了一个人似的。史妹妹这么个人,又叫他叔叔压着了人了。他将来见了我,必是也不理我了。我想一个人到了这个没人理的分儿,还活着什么!”想到这里,又是伤心,见贾母此时才安,又不敢哭,只得闷坐着。
一时贾政不放心,又来瞧瞧老太太。见是好些,便来传了赖大,叫他将合府里事的家人的名册拿来,一齐了一。除去贾赦官的人,尚有三十馀家,共男女二百十二名。贾政叫现在府内当差的男人共四十一名来,问起历年居家用度,共有若来,该用若去。那总的家人将近来支用簿呈上。贾政看时,所不敷所,又加连年里用,帐上多有在外浮借的。再查东省地租,近年所不及祖上一半,如今用度比祖上加了十倍。贾政不看则已,看了急的跺脚:“这还了得!我打谅琏儿事,在家自有把持,岂知好几年里,已经‘寅年用了卯年’的,还是这样装好看,竟把世职俸禄当作不打的事,有什么不败的呢?我如今要省俭起来,已是迟了。”想到这里,背着手踱来踱去,竟无方法。众人知贾政不知理家,也是白心着急,便说:“老爷也不用心焦,这是家家这样的。若是统总算起来,连王爷家还不够过的呢,不过是装着门面,过到那里是那里罢咧。如今老爷到底得了主上的恩典,才有这家产,若是一并了官,老爷就不过了不成?”贾政嗔:“放!你们这班才最没良心的。仗着主好的时候儿,任意开销,到光了,走的走跑的跑,还顾主的死活吗?如今你们说是没有查抄,你们知吗?外的名声,连大本儿都保不住了,还搁的住你们在外支架说大话,诓人骗人?到闹事来,望主上一推就完了!如今大老爷和你珍大爷的事,说是咱们家人鲍二吵嚷的,我看这册上并没有什么鲍二,这是怎么说?”众人回:“这鲍二是不在档上的。先前在宁府册上。为二爷见他老实,把他们两叫过来了。后来他女人死了,他又回宁府去。自从老爷衙门里有事,老太太、太太们和爷们往陵上去了,珍大爷替理家事,带过来的,以后也就去了。老爷几年不家务事,那里知这些事呢?老爷只打量着册上有这个名字就只有这一个人呢,不知一个人手底下亲戚们也有好几个,才还有才呢。”贾政:“这还了得!”想来一时不能清理,只得喝退众人。早打了主意在心里了。且听贾赦等的官事审的怎样再定。
一日,正在书房筹算,只见一人飞奔来,说:“请老爷快内廷问话。”贾政听了,心下着忙,只得去。未知吉凶,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