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日,宝蟾走来笑嘻嘻的向金桂:“看见了二爷没有?"金桂:“没有。”宝蟾笑:“我说二爷的那假正经是信不得的.咱们前日送了酒去,他说不会喝,刚才我见他到太太那屋里去,那脸上红扑扑儿的一脸酒气.不信,回来只在咱们院门等他,他打那边过来时叫住他问问,看他说什么。”金桂听了,一心的怒气,便:“他那里就来了呢.他既无情义,问他作什么!"宝蟾:“又迂了.他好说,咱们也好说,他不好说,咱们再另打主意。”金桂听着有理,因叫宝蟾瞧着他,看他去了.宝蟾答应着来.金桂却去打开镜奁,又照了一照,把嘴儿又抹了一抹,然后拿一条洒绢,才要来,又似忘了什么的,心里倒不知怎么是好了.只听宝蟾外面说:“二爷今日兴呵,那里喝了酒来了?"金桂听了,明知是叫他来的意思,连忙掀起帘来.只见薛蝌和宝蟾说:“今日是张大爷的好日,所以被他们不过吃了半钟,到这时候脸还发烧呢。”一句话没说完,金桂早接:“自然人家外人的酒比咱们自己家里的酒是有趣儿的。”薛蝌被他拿话一激,脸越红了,连忙走过来陪笑:“嫂说那里的话。”宝蟾见他二人谈,便躲到屋里去了.
这金桂初时原要假意发作薛蝌两句,无奈一见他两颊微红,双眸带涩,别有一谨愿可怜之意,早把自己那骄悍之气化到爪洼国去了,因笑说:“这么说,你的酒是着才肯喝的呢."薛蝌:“我那里喝得来。”金桂:“不喝也好,如象你哥哥喝来,明儿娶了你们儿,象我这样守活寡受孤单呢!"说到这里,两个已经乜斜了,两腮上也觉红了.薛蝌见这话越发邪僻了,打算着要走.金桂也看来了,那里容得,早已走过来一把拉住.薛蝌急了:“嫂放尊重些。”说着浑颤.金桂索老着脸:“你只来,我和你说一句要的话。”正闹着,忽听背后一个人叫:“,香菱来了。”把金桂唬了一,回瞧时,却是宝蟾掀着帘看他二人的光景,一抬见香菱从那边来了,赶忙知会金桂.金桂这一惊不小,手已松了.薛蝌得便脱跑了.那香菱正走着,原不理会,忽听宝蟾一嚷,才瞧见金桂在那里拉住薛蝌往里死拽.香菱却唬的心,自己连忙转回去.这里金桂早已连吓带气,呆呆的瞅着薛蝌去了.怔了半天,恨了一声,自己扫兴归房,从此把香菱恨骨髓.那香菱本是要到宝琴那里,刚走腰门,看见这般,吓回去了.
个宝琴唬的再不敢见他.若是薛蝌在家,他便抹粉施脂,描眉画鬓,奇情异致的打扮收拾起来,不时打从薛蝌住房前过,或故意咳嗽一声,或明知薛蝌在屋,特问房里何人.有时遇见薛蝌,他便妖妖乔乔,痴痴的问寒问,忽喜忽嗔.丫们看见,都赶忙躲开.他自己也不觉得,只是一意一心要得薛蝌情时,好行宝蟾之计.那薛蝌却只躲着,有时遇见,也不敢不周旋一二,只怕他撒泼放刁的意思.更加金桂一则为迷心,越瞧越,越想越幻,那里还看得薛蝌的真假来.只有一宗,他见薛蝌有什么东西都是托香菱收着,衣服洗也是香菱,两个人偶然说话,他来了,急忙散开,一发动了一个醋字.待发作薛蝌,却是舍不得,只得将一腔隐恨都搁在香菱上.却又恐怕闹了香菱得罪了薛蝌,倒得隐忍不发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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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日,宝钗在贾母屋里听得王夫人告诉老太太要聘探一事.贾母说:“既是同乡的人,很好.只是听见那孩到过我们家里,怎么你老爷没有提起?"王夫人:“连我们也不知."贾母:“好便好,但是儿太远.虽然老爷在那里,倘或将来老爷调任,可不是我们孩太单了吗。”王夫人:“两家都是官的,也是拿不定.或者那边还调来,即不然,终有个叶落归.况且老爷既在那里官,上司已经说了,好意思不给么?想来老爷的主意定了,只是不主,故遣人来回老太太的。”贾母:“你们愿意更好.只是三丫这一去了,不知三年两年那边可能回家?若再迟了,恐怕我赶不上再见他一面了。”说着,掉下泪来.王夫人:“孩们大了,少不得总要给人家的.就是本乡本土的人,除非不官还使得,若是官的,谁保得住总在一.只要孩们有造化就好.譬如迎姑娘倒得近呢,偏是时常听见他被女婿打闹,甚至不给饭吃.就是我们送了东西去,他也摸不着.近来听见益发不好了,也不放他回来.两拌起来就说咱们使了他家的银钱.可怜这孩总不得个的日.前儿我惦记他,打发人去瞧他,迎丫藏在耳房里不肯来.老婆们必要去,看见我们姑娘这样冷天还穿着几件旧衣裳.他一包泪的告诉婆们说:`回去别说我这么苦,这也是命里所招,也不用送什么衣服东西来,不但摸不着,反要添一顿打.说是我告诉的.-老太太想想,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