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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(5/5)

便知有些不妥,再使几人去寻找,回来皆云连音响皆无.夫妻二人,半世只生此女,一旦失落,岂不思想,因此昼夜啼哭,几乎不曾寻死.看看的一月,士隐先就得了一病,当时封氏孺人也因思女构疾,日日请医疗治.

不想这日三月十五,葫芦庙中炸供,那些和尚不加小心,致使油锅火逸,便烧着窗纸.此方人家多用竹篱木者,大抵也因劫数,于是接二连三,牵五挂四,将一条街烧得如火焰山一般.彼时虽有军民来救,那火已成了势,如何救得下?直烧了一夜,方渐渐的熄去,也不知烧了几家.只可怜甄家在隔,早已烧成一片瓦砾场了.只有他夫妇并几个家人的命不曾伤了.急得士隐惟跌足长叹而已.只得与妻商议,且到田庄上去安.偏值近年旱不收,鼠盗蜂起,无非抢田夺地,鼠窃狗偷,民不安生,因此官兵剿捕,难以安.士隐只得将田庄都折变了,便携了妻与两个丫鬟投他岳丈家去.

他岳丈名唤封肃,本贯大如州人氏,虽是务农,家中都还殷实.今见女婿这等狼狈而来,心中便有些不乐.幸而士隐还有折变田地的银未曾用完,拿来托他随分就价薄置些须房地,为后日衣之计.那封肃便半哄半赚,些须与他些薄田朽屋.士隐乃读书之人,不惯生理稼穑等事,勉支持了一二年,越觉穷了下去.封肃每见面时,便说些现成话,且人前人后又怨他们不善过活,只一味好吃懒作等语.士隐知投人不着,心中未免悔恨,再兼上年惊唬,急忿怨痛,已有积伤,暮年之人,贫病攻,竟渐渐的那下世的光景来.

可巧这日拄了拐杖挣挫到街前散散心时,忽见那边来了一个跛足人,疯癫落脱,麻屣鹑衣,内念着几句言词,是:

世人都晓神仙好,惟有功名忘不了!

古今将相在何方?荒冢一堆草没了.

世人都晓神仙好,只有金银忘不了!

终朝只恨聚无多,及到多时闭了.

世人都晓神仙好,只有姣妻忘不了!

君生日日说恩情,君死又随人去了.

世人都晓神仙好,只有儿孙忘不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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